​望汉云台留胜迹 龙凤碑传千秋名

■虞世南（唐）攀龙鳞、附凤翼墨迹碑文拓片。

■攀龙鳞碑（明）。

■附凤翼碑（明）。

河北，是东汉开国之君刘秀成就帝业的根基，汉光武帝及其将帅们在此留下许多传说故事与历史遗迹。石家庄市赵县赵州桥碑林区，立有两通高3米的石碑，因碑文分别为“攀龙鳞”“附凤翼”，故俗称“龙凤碑”。又因碑文单字约89厘米见方，也被称为“大字碑”。

“攀龙鳞，附凤翼”是东汉名将耿纯劝刘秀早登帝位以号令天下的话，成语攀龙附凤即由此演化而来。为了纪念先贤耿纯，明代赵州刺史蔡懋昭以唐代虞世南书法墨本刻石立碑。数百年来，龙凤碑饱经沧桑、满身疮痍。面对它们，那段烽火连天的历史岁月如在眼前。

□文/图 砾华

开国功臣 劝成帝业

耿纯是谁？东汉开国功臣“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南宋学者徐均有诗赞曰：“行兵不与众人同，已决英雄一见中。举族同心能效顺，得君何惮不成功。”正如诗中所言，耿纯是一位能文能武的儒将，善于审时度势，也十分忠诚坚决。

《后汉书·耿纯传》记载，“耿纯，字伯山，巨鹿宋子人也。”汉时，赵县北半部叫宋子县（属巨鹿郡），南半部叫平棘县（属常山郡），耿纯即宋子县傅家庄（今河北邢台市新河县新河镇护驾村）人。他出身于巨鹿大族，年轻时游学长安，在王莽朝中被任命为纳言士。更始将军刘玄灭王莽政权后被拥立为帝，任命耿纯为骑都尉，派他去安定赵、魏地区。更始元年（23年），刘秀奉刘玄之命镇抚河北诸郡国。刘秀一到邯郸，耿纯便前往拜见。初次接触，气度恢弘、治军有度的刘秀使耿纯深深折服，遂决定投靠，并向其捐赠了马匹及缣帛数百匹。

因刘秀需北上中山，派耿纯留守邯郸。随后，前赵王之子刘林和算命先生王郎互相勾结，以王郎冒充汉成帝之子刘子舆，在邯郸自立为王，并很快控制了河北大部分郡县。王郎囚禁了耿纯，想拉拢他入伙。但是，耿纯不为所动，设法从邯郸逃回老家。待刘秀从蓟城南下，耿纯与耿宿、耿植共同率领宗族宾客两千余人，前往育县（巨鹿）迎接刘秀，其中的老者、病者连棺木都带上了，以表达誓死投奔刘秀的决心。耿纯担心他带出来的人在艰苦的战争环境中经受不住考验，或被他人诱惑收买而发生变故，派耿宿、耿植回老家“烧其庐舍”，以“绝其反顾之望”。耿纯如此破釜沉舟、义无反顾的追随，使刘秀深受感动，封其为前将军。耿纯率领的部队也势如破竹，先是顺利收降了老家宋子县，随后又在攻打曲阳、中山的战斗中立下大功。

刘秀势力逐渐扩大后，诸将劝他称帝，刘秀却一直不允。在平棘（今赵县南），耿纯进言说：“大家丢弃亲戚乡里，跟随大王奔走战斗，就是为了攀龙鳞，附凤翼，成功得志。现在功业成就，天人相应，而大王不听劝告及时正位，我恐怕大家失望，各自离散。众人一散，就难以复合了！”耿纯这一番劝进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分析利害，将不正号位与众叛亲离的严重后果联系在一起，终于说动刘秀，刘秀很快便登基称帝。应该说，在社会大动荡时期，耿纯审时度势、顺应历史潮流的政治远见，着实令人佩服。

刘秀登基称帝后，号召力和凝聚力极大增强，众将更加死命效力，很快平定了北方。当年十月攻占洛阳，并在洛阳建都，创立了东汉一统基业。

望汉云台 龙凤双碑

耿纯暮年敕封东光侯，还乡居赵郡孝友村（今赵县范庄镇孝友村）。每每感念光武帝刘秀重用，涕泪长流。于是，在赵州城内筑起一座望汉台，以解思汉之情。清光绪年间的《赵州志·舆地志·古迹》有“（望汉台）相传后汉初耿纯所筑，以望光武”的记载。

望汉台原址位于赵县人民政府所在地前方、永通路北约50米处，台高七寻（古代八尺为一寻），基周长二百八十尺，上有亭阁以蔽风雨，并有围栏以迎四隅。站立于此俯瞰或远眺，使人顿生怀古思今之情。台下辟有一道高约三丈、宽约两丈的砖砌拱券甬门，门额上方正中书有“望汉台”三个醒目的大字。望汉台南北向直通耿府，台前广场直达街头。为了纪念这位赵郡先贤，明代赵州刺史蔡懋昭，将唐代著名书法家虞世南的墨迹“攀龙鳞”“附凤翼”刻碑竖于券门外两侧，以颂“高阳忠荩凌云上，光武神威渡水来”之壮举。再往前，还立有一对高约丈余的石雕巨狮。宋代学者、通判军州事云骑尉鲁伯能《望汉台铭》有云：“……师行至、天命是膺：五城之陌，千秋名亭。决策于兹，实惟耿生。一夫引领，四海心倾。二十八宿，云台图形。未如此台，千秋徽名。”

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南巡”途经赵州，在望汉台看到“龙凤碑”后，赞叹不已，遂泼墨引毫，挥笔题诗《赵州柏林寺小憩》：“禅寺曾闻古赵州，便途探迹正清秋。虞碑字具凤龙势，吴水体兼文武流。白鸽下无经可听，金轮焕是圣重修。笑予柏子曾参熟，不知庭前树是不。”赵州州官将乾隆题诗手迹刻成石碑，竖立在柏林寺。为了奉敬皇上，又将“攀龙鳞”“附凤翼”两碑移至乾隆御碑两旁。

根据史料记载，气势宏伟、别具一格的望汉台，堪为古赵州城内一道盛景，以“望汉云台”之名列入赵州十景。自唐、宋、元、明、清至民国初期，望汉台皆有修缮。可惜的是，1937年10月7日望汉台被侵华日军的飞机炸毁，20世纪60年代被彻底拆除。与此同时，“攀龙鳞”“附凤翼”石碑也遭到严重破坏。

据文化学者赵志勇先生介绍，1973年4月，赵县文保所工作人员李晋栓在赵县柏林寺遗址进行文物调查时，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明代“攀龙鳞”“附凤翼”古碑。当时，柏林寺遗址被赵县土产公司仓库占用，仓库内各种存货杂乱无章地堆积一片，即使空地也是杂草丛生。用了大约半个月时间，李晋栓在这片废墟中搜寻到两通古碑的大部分残段，“攀龙鳞”碑断为四块，缺少一个“鳞”字；“附凤翼”碑也断为四块，缺少“附凤”二字。

历经风雨的“龙凤碑”，是赵州的历史见证，是珍贵的文物。本世纪初，赵县文物旅游部门公开向社会征集原碑拓片及老照片，采取异地保护的办法，将残存的石碑运到赵州桥所在地文物保管所，在上级文物技术部门的协助下进行测量、拓片、拍照、修补、粘接、复原。为了让公众欣赏到这两通著名古碑，将其安放于赵州桥碑林区。后来，还在望汉台原址建起一座“望汉云台园”，耿纯力劝刘秀称帝的主题浮雕，成为园中一大看点。

善始善终 青史留名

清光绪《赵州乡土志》载：“耿纯，封东光侯，今城东孝友村皆其后裔也。”2008年8月底，在赵县范庄镇孝友村一户村民家中发现耿纯的木质牌位。这块牌位通高55厘米，宽14厘米，厚3厘米，正面隐约可见“汉大将军东光侯耿纯之位”的字迹，由于年代久远牌位背面的文字已经辨认不清。据介绍，此牌位原供奉在孝友村耿氏家庙中，后因故被毁，这块牌位被人随手扔在当时的大队部里，这位村民害怕被人当劈柴烧掉，偷偷收藏在家中供奉。老辈人都说，孝友村多数耿姓，是耿纯的后裔。

遥想当年，耿纯慧识明主，在众多势力中选择了刘秀，并率领宗族亲友奋不顾身地追随。刘秀称帝后，又率军平定宗室刘永与真定王刘扬叛乱，拜太中大夫、东郡太守，封东光侯，在东汉政治舞台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东汉永平年间，明帝追忆当年随其父皇打下江山的功臣宿将，命绘28位功臣的画像于洛阳南宫（即尚书省）云台，史称“云台二十八将”，耿纯名列第十三。耿氏宗族中，被封为列侯的有四人，关内侯的三人，俸禄二千石的共九人。纵观耿纯的一生，可谓功勋卓著，备受荣宠，荫及子孙，真正实现了“攀龙鳞，附凤翼”的抱负。更为难得的是，他居功不傲，勤勉自励，保持晚节，善始善终地维护了个人名誉和尊严，正可谓：得其时，遇其主，知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