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镇阳遗爱在 北潭桃李正氤氲

2023-03-14 00:00:00 来源:石家庄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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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定县志》中的清代真定府城示意图。

唐宋时期,石家庄正定的园林文化在河北乃至全国享有较高声誉,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正定潭园。欧阳修等不少名人曾来此游赏,留下了赞美它的诗文。

□记者 石雅彬

唐代始建潭园

唐代镇州(原恒州,治今正定)的园林文化,在河北乃至全国也有较高声誉,其中最为显赫的是建于城中的潭园,史书中记载它“山石秀逸、古木参天,亭台馆舍、富丽堂皇”。

潭园,又名北潭,是石家庄一带目前发现最早见诸文献记载的城垣园林,也是一座唐宋时期十分显赫的园林名胜。潭园始建于何时,现已不可考。但据史料记载,潭园在唐代后期已经成为一方之名园。正定出土的《孟弘敏及夫人李氏墓志》中记载:孟弘敏曾在唐天佑十一年(公元914年)任成德军“东门讨击副使、池潭都督官”,证明成德军曾专门设有管理池潭的官吏。清代正定名士梁清远在《雕丘杂录》中说:“真定潭园之盛,自唐已著,历五代至宋时,屡见名人题咏。”这是明确指出潭园始建于唐代。

清代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记载:“镇州牙城曰潭城。欧阳修曰:常山宫后有池,亦曰北潭,州之胜游惟此。故牙城谓之潭城。《城邑考》:郡旧城周二十里。唐宝应中,成德帅李宝臣筑。”唐永泰二年(公元766年)真定城垣在滹沱河水患中坍塌,成德军节度使李宝臣借此拓建真定城,强化军事防御功能和中心城市的地位。扩建后的真定城平面呈“凹”形,不仅城墙、城门、门楼、箭楼、防水设施得到加强,而且各级官吏府第、官衙建筑和宗教建筑大量增加,并创建了具有一定规模的园林建筑,其中就包括潭园。形成了“内之为城,外之为廓”的城垣建筑群。内城也称子城、衙城。成德军节度使的衙城北面以潭园为界,南面应为2000年发现后晋节度使安重荣巨碑碑座的附近。传说正定历史上著名的阳和楼,就是衙城的南门。到唐末,成德军的最后一代节度使王镕已把潭园建造得很有规模。

节度使与潭园

《旧五代史·唐书·王镕传》记载,唐末五代初,赵王、成德军节度使王镕割据镇州期间,“皆雕靡邸舍,崇饰园池,植奇花异木,递相夸尚。人士皆褒衣博带,高车大盖,以事嬉游。藩府之中,当时为盛”。显示出这一时期,真定城内的园林建设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唐景福二年(公元893年),晋王李克用攻真定,幽州节度使李匡威带兵来救,不料李匡威之弟在幽州发动兵变,夺取其兄的帅位。据《石家庄通史》考证,王镕感谢李匡威相救之恩,将他安置在潭园,还在真定为之建造府第。

另据北宋河北学者李昉编著的《太平广记》转引《刘氏耳目记》记载:王镕为安置幽州李匡威及其兵将,在真定“营东圃以居之”。欧阳修在所编纂的《新五代史·王镕传》中记载:王镕将李匡威“馆于梅子园,以父事之”,至于东圃和梅子园在何处,史籍没有确切记载,但欧阳修既然特意使用了“梅子园”的名称,说明这不是他熟悉的“潭园”,而是另一处园林馆舍。又据欧阳修《新五代史》记载:在李匡威父母忌日,王镕在早晨到梅子园拜谒李匡威,李匡威趁机挟持王镕,要求他交出兵权。王镕被迫答应。于是,李匡威与王镕“方辔诣府”,即并排骑马回成德军节度使府衙,“过亲事营,军士闭门大噪”,有一位屠夫墨君和“从缺垣中窜出,挟镕于马,负之而走。乱军击杀匡威”,救出了王镕。据此可以看出,东圃(欧阳修所云“梅子园”)应该在远离真定府衙的东部,与潭园不是一处园林。可见当时正定城中园林众多。

等到了后梁龙德元年(公元921年)二月,王镕的藩将张文礼发动兵变。《旧五代史·唐书·王镕传》记载,宿于潭城(镇州牙城北面潭园)西门的亲军,越城进入王镕府第,王镕被杀,府邸被焚,“烟炎冲天,兵士大乱,镕姬妾数百人皆赴水投火而死”。一代节度使终因兵乱而死,一代名园潭园也随之易主。

北宋名人游于此

经历五代的纷争,到了北宋时期,真定城作为河北西路首府,城市道路、寺院、道观、水利设施、园林建筑都得到长足发展。真定府城之内的潭园在前代基础之上继续发展,由节度使的私家园林,变成为全国最著名的游览胜境,诸多文人名士来此游赏,留下了大量赞美它的诗文。

宋代学者吕颐浩在《燕魏杂记》中更加详细地记载了潭园的位置和规模。他说:“真定府城周围三十里,居民繁庶,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世云塞北江南。”又说:“今真定府使廨,雄盛冠于河北一路”“府治后有潭园,围九里,古木参天,台沼相望……”沈括在其《梦溪笔谈》中也说:“镇阳池苑之盛,冠于诸镇。”可见其园林自唐至宋,一直为驰名的形胜之地。

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欧阳修对潭园极其喜爱,他在任河北路都转运使期间所作的几十首诗中,多次提到潭园。他在《初伏日招王几道小饮》诗中写道:“北园数亩官墙下,嗟我官舍如传舍。”“隔墙时时闻好鸟,如得嘉客听清话。”“葡萄忆见初引藤,翠叶阴阴还满架。红榴最晚子已繁,犹有残花藏叶垆。”他在《后潭游船见岸上看者有感》一诗中写道:“喧喧谁暇听歌讴,浪绕春潭逐彩舟,争得心如汝无事,明年今日更来游。”他的《镇阳残杏》一诗也提到了潭园,“北潭跬步病不到,何暇骑马寻郊原”。欧阳修给离开真定的一位官员,写过一首《寄秦州田元均》,其中有几句,让他不要忘记潭园的美景,“莫忘镇阳(真定)遗爱在,北潭桃李正氤氲”。当时的潭园(也称为北园、北潭)就在真定府衙北面,与真定府使廨仅有一墙之隔,欧阳修经常在那里散步游赏。他在《病中代书奉寄圣俞二十五兄》诗中写道:“北潭去城无百步,绿水冰销鱼泼刺。”他还专门写过《留题镇阳潭园》:“官虽镇阳居,身是镇阳客。北园潭上花,安问谁所植。春风无先后,烂漫争红白。一花聊一醉,尽醉犹须百。”“空余绿潭水,尚带余春色。”“寓兴诚可乐,留情岂非惑。至今清夜梦,犹绕北潭北。”

除了欧阳修,北宋名相韩琦也在真定驻留过,他的一首《许公亭席上别镇帅吕公孺谏议》中提到:“棠阴共识思贤地,柳色偏伤赠别家。御水少陪乘兴棹,潭园难趁及时花。”也是在怀念那时那地的情景。

据吕熙浩《燕魏杂志》记载,蔡京在真定任知府时,曾经改建过潭园,把潭园内唐代成德军节度使王武俊的德政碑楼拆毁,“蔡京知府日,拆王武俊德政碑楼,于园为广厦,今熙春阁是也。”可见潭园在历任执政者手中,一步步变得更加华美。

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记载:“亭馆尚是旧物,皆甚壮丽。镇人喜大言,矜大其池,谓之‘潭园’,盖不知昔尝谓之‘海子’矣。”沈括还写道:“中山人常好与镇人相雌雄,中山城北园中亦有大池,遂谓之海子,以压镇之潭园。余熙宁中奉使镇定,时薛师政为定帅,乃与之同议,展海子直抵西城中山王冢,悉为稻田。引新河水注之,清波弥漫数里,颇类江乡矣。”这里的中山指的是定州,这段定州与正定攀比园林大小的趣事,也侧面写出了潭园之大、之美。

一代名园的陨落

潭园,作为真定城内的一处著名园林,始终与真定城的发展密切相关。

北宋末年,金朝逐渐兴起壮大,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金朝政治中心南移已是大势所趋。天德三年(公元1151年),金朝海陵王下迁都诏书,南迁燕京,没想到潭园就此被毁。

金初的统治中心远在北方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阿城市南),难以驾驭遥远的中原地区,《金文最》卷4《议迁都燕诏》中收录了海陵王的迁都诏书:“京师粤在一隅,而方疆广于万里”,惟“燕实为要会”,迁都可“保宗社万年,四海一家”。《金史·地理上》载,天德三年(公元1151年)三月,海陵帝命张浩大兴土木,增广燕京城,营建宫室。户部尚书张浩曾于金太宗时奉命缮修东京(今辽宁省辽阳市),有丰富的施工经验。为缩短工时,张浩“取真定潭园材木,营建宫室及凉位十六”,把真定潭园中具有几百年树龄的松柏古木砍伐殆尽,运往燕京,一代名园毁于一旦。

但是,女真贵族在破坏和侵占潭园园林的同时,却把潭园南侧的一处建筑保留下来,而且不断增修,使之日益富丽。据元代真定学者王若虚所作的《恒山堂记》记载,到了元代,潭园之中只剩下一处建筑——恒山堂。他从真定故老那里访问得知,恒山堂大概是北宋时期行宫的门楼,也是朝中大员奉使河北西路的官衙。这座建筑之所以没有拆毁,是因为对于女真贵族大有用处。王若虚称:“其在金国,率王侯贵戚处之,例事豪奢,务加增饰,故益以完美。……堂广七楹,其高九仞,望之郁郁,如煊斯飞,俯瞰北潭,备诸胜概。”

到了明清,潭园在史籍中已无记载,但是在清代《真定府城示意图》中,明确标注了潭园的位置,在城南的大片湖水之间,分布着寺庙、草场、书院和民居,可见这里已不是一座园林名胜。也许,此时的潭园只剩下大片湖水,而再无园林可观。 

编辑:张小波
责任编辑:尚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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