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其矫：红色归侨诗人

上世纪三十年代，作为一名归侨诗人，年轻的蔡其矫放弃了印尼富商子弟的优裕生活，奔赴延安，接受血与火的洗礼。1939年来到晋察冀边区，在这里开始诗歌写作，创作出许多激情澎湃的作品。

□本报记者 石雅彬

毅然归国投身革命事业

蔡其矫，生于福建省，幼年曾侨居印尼，家里是华侨富商。1929年，他放弃优裕的生活，毅然独自回国求学，参加救亡运动，强烈的爱国热情和远大的革命抱负，在他少年时代已经凸显。1938年他奔赴延安参加革命，1939年来到晋察冀边区，在这里开始诗歌创作生涯。

在晋察冀边区，蔡其矫迅速投入火热的诗歌创作中，他的诗歌深沉、冷峻，画面感强。在晋察冀边区一次军民征文中，他的诗《乡土》获得了唯一的叙事诗甲等奖。还有另一首获奖诗作《哀葬》，也是叙事诗，诗中蕴含着思念家乡故土的动人情感。

1942年蔡其矫写出诗歌《肉搏》，成为其早期代表作之一，闻名于世。诗中既写出了我们的青年士兵与敌人殊死肉搏的场面——“交锋几个回合，那青年猛力刺了一刀，/敌人来不及回避，也把刺刀迎面刺来，/两把刺刀同时刺入两人的胸膛。/两个人全静止地对峙着，呵！决死的斗争！”也写出了对升华出的英雄精神的歌颂——“第二年，在那流血的地方来了一只山鹰/它瞅望着，盘旋着，要栖息在英雄的坟墓上；/它仿佛是英雄的化身，不忍离开故乡的山谷。/过路的士兵呀！请你举起你的手向它致敬。”

诗人谢冕曾说过：“《肉搏》与其说是一首诗，不如说是一尊让人惊心动魄的悲壮的雕塑。而《兵车在急雨中前进》和《炮队》，则是充满动感的战神驾着战车隆隆前进的连续性的画面。”

据《晋察冀日报》报道，1942年7月18日，晋察冀军区通告征集《子弟兵军歌》。至10月中旬，先后收到应征歌曲40首，经过军区与边区音协等机关三次审选，最后选定了三首歌曲。其中就有蔡其矫作词、卢肃作曲的《子弟兵战歌》。这首歌曲和另外两首入选歌曲，在晋察冀军区1943年元旦晚会上进行了首演。

据时任晋察冀抗敌剧社音乐队队长兼指挥罗浪回忆：那天晚会第一个节目就是三首军歌的演唱，三首歌曲演唱完后，掌声经久不息，最后，应群众的热烈要求，首长们指示，合唱团将三首歌曲再次演唱了一遍。从此之后，《子弟兵战歌》在晋察冀边区乃至全国传唱不衰。

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蔡其矫创作了《兵车在急雨中前进》《张家口》《一九四七年》《雁翎队》等诗，诗人写道：“寒冷到了最后，黑夜到了尽头，/中国呀，你在胜利的面前站立起来！”（《风雪之夜》），“兵车在急雨中前进，/飘扬起士兵的歌声，/这歌声/是勇敢的战约，神圣的誓言，/这歌声/是人民的呼唤，家乡的祝福，/是自由与正义的声音！”（《兵车在急雨中前进》）。在战争年代，他和其他边区诗人一道，以诗歌为号角，扬起了战斗的激情，吹响了胜利的赞歌。

歌唱新中国的新气象

新中国成立后，蔡其矫以诗歌热烈讴歌新生共和国的新气象，歌唱人民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从1953年至1958年，短短六年时间，他就出版了三部诗集——《回声集》《涛声集》和《回声续集》，这一时期他的诗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唱出了时代的强音。

他以一个诗人的赤子之心，富于浪漫情怀地歌颂劳动者，他笔下的《雾中汉水》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堤上的牛车在天半运行，/向上游去的货船/只从浓雾中传来沉重的橹声，/看得见的/是千年来征服汉江的纤夫/赤裸着双腿倾身向前/在冬天的寒水冷摊上喘息……”他的长诗《川江号子》又具有悲壮的英雄情怀——“我看见终身搏斗在急流上的英雄，/宁做沥血歌唱的鸟，/不做沉默无声的鱼；/但是几千年来/有谁来倾听你的呼声/除了那悬挂在绝壁上的/一片云，一棵树，一座野庙……”

蔡其矫与朦胧诗派代表作《致橡树》有着难解的渊源。1974年，在厦门鼓浪屿，蔡其矫认识了女知青龚佩瑜，也就是后来的女诗人舒婷。两人结为笔友，经常以书信讨论诗歌创作，蔡其矫鼓励女诗人把小我的个人情感提升为广博的大爱，这奠定了舒婷后来诗歌中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博大的女性胸怀。

舒婷在其散文《都是木棉惹的祸》中提到，一次，舒婷陪蔡其矫在鼓浪屿散步，话题谈到对当代女性的看法，蔡其矫感慨没有十全十美的女性。年轻的舒婷与之争论，当天夜里负气写下一首诗《橡树》，次日送行，她将草稿给了蔡其矫。蔡其矫大为欣赏，回京后拿给好友艾青看。据说艾青从来不抄别人的诗，但他竟把这首诗抄在了本子上。诗的题目也在艾青的建议下由《橡树》改成了《致橡树》，发表在当时全国最为权威的诗歌刊物《诗刊》上，轰动一时，并逐渐成为朦胧诗派的代表作品。

给热爱生命的人带去惊喜与感动

在将近七十年的诗歌创作生涯中，蔡其矫仿佛一位行吟歌者，他漫游祖国四方，用热切的心灵去体验祖国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

2002年，蔡其矫出版了自己的诗选集《蔡其矫诗歌回廊》，该书共分8卷——“大地系列：伊水的美神”“海洋系列：醉海”“生态系列：翠鸟”“乡土系列：南曲”“情诗系列：风中玫瑰”“人生系列：雾中汉水”“译诗系列：太阳石”“论诗系列：诗的双轨”。

这套选集展示了蔡其矫丰富的人生阅历、宽广的创作思路，以及深邃的思想领域。

蔡其矫有着强烈的爱国心和远大的革命抱负。他在烽火岁月开始写诗，一生顽强地、不屈不挠地坚持创作近70年，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手中的笔创作了大量反映民族气节、讴歌革命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成就的诗篇，也创作了大量反映乡土历史、人文、地理、艺术和民情风俗的诗篇。他是二十世纪中国诗坛一个独具魅力的诗人，他天才的目光和浪漫的精神，透过他的诗作，给热爱生命的人带去许多惊喜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