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正太铁路工人斗争

▲1922年10月8日，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成立。

▲石家庄市第一个中共党员，工人运动的先驱孙云鹏。

知史爱党、知史爱国。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为教育引导广大党员干部学党史、知党史、用党史，切实做到学有所思、学有所悟、学有所得，让党史、新中国史、石家庄史中的宝贵经验和精神财富成为广大党员干部干事创业的动力源泉，本报自今日起推出“跟着专家学党史”专栏，邀请党史专家讲述石家庄党史。让我们一起跟着专家的指引，重温石家庄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走过的光辉历程。

1919年，五四运动拉开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帷幕，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及其同中国工人运动的初步结合，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宣告了中国共产党成立。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李大钊代表中共中央指导北方党的工作。李大钊和北京支部及后来的北京、北方区执委，先后派人分赴河北各地，传播马克思主义，培养革命干部，发动工农运动，发展中共党员，建立中共组织。从此，河北及石家庄中共地方组织一直在党的领导之下开展活动。

□刘一江 赵一鸣/文

本报记者 董子凝/整理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把开展工人运动作为中心工作，推动全国工人运动蓬勃开展。中国工人阶级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觉悟很快得到提高。

在石家庄，正太铁路总机器厂工人孙云鹏较早接触和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1921年12月，孙云鹏在北京大学西斋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石家庄第一名共产党员。孙云鹏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的领导下，开始在石家庄创建地方党组织和开展工人运动。他先后介绍施恒清、李庆元、王凤书、赵永庆、米振芳、李国庆、孙云鹭、崔庆瑞等人加入中国共产党，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也发展到20余名。1922年下半年，建立了正太铁路中共党小组，共9人，孙云鹏任组长。这是石家庄第一个共产党小组。在正太铁路中共党小组的领导下，组织开展了正太铁路工人罢工斗争，掀起了石家庄工人运动第一个高潮。

正太铁路总工会成立

在党组织的发动和领导下，以1922年1月香港海员罢工为起点，1923年2月京汉铁路工人罢工为终点，中国工人运动掀起了第一个高潮。根据中共“一大”决议，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上海成立。1923年9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在北京成立，领导北方地区及铁路沿线的工人运动。

正太铁路工人阶级的革命斗争，是以石家庄为中心，以正太铁路总机器厂为主体进行的。孙云鹏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的具体领导下，开始在石家庄创建地方党组织和开展工人运动。他根据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指示，吸取长辛店、京绥、陇海等铁路工人斗争的成功经验，带领工人积极分子滕邦忠、施恒清等人，在正太铁路总机器厂工人中积极活动，于1922年2月12日成立了正太工业研究会。但由于斗争经验不足，正太工业研究会成立后不久，工会大权就被资本家雇佣的工头窃取，成为资本家控制工人的工具。为此，孙云鹏多次赴京找劳动组合书记部，代表工人迫切要求上级派人到石领导工人运动。

1922年6月，中共北京地方委员会派遣共产党员张昆弟到石家庄，加强对正太铁路工人运动的领导。张昆弟来到石家庄后，对正太工业研究会现状和广大工人的要求进行了深入调查了解，鼓励大家团结起来，另立工会。在张昆弟的领导下，经过孙云鹏、米振芳、滕邦忠等工人积极分子的广泛串联和斗争，另立工会一事得到大多数穷苦工人的积极响应和支持。9月6日，代表工人意愿的同义俱乐部宣告成立，由滕邦忠、孙云鹏分任正副会长。几天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又派共产党员刘明俨来石，以俱乐部秘书的身份接替张昆弟，常驻石家庄，领导铁路工人开展工作。俱乐部成立后，即向石家庄警察当局提出立案申请，但石家庄当局以正太铁路已有工业研究会团体，不能再成立新的工会为由，不予批准。刘明俨、孙云鹏等人商定，利用工人米振芳与警察局长姜鹿鸣为同乡的关系，以工业研究会名下附设“石家庄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以下简称传习所)，得以立案。

传习所经地方当局批准后，于1922年10月8日正式召开成立大会。会上，张昆弟代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向大会赠送绣有“劳动万岁”四个大字的锦旗一面，并在讲话中号召大家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反动军阀。会后，为了实现正太铁路全线工人的劳动组合，联合更多的工友，孙云鹏、滕邦忠前往阳泉、太原进行联络工作。阳泉、太原两地工人积极响应，很快成立了传习所，从而实现了正太铁路全线工人的大联合，为正太铁路总工会的成立打下了基础。

1922年11月20日至21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铁路工人代表会议。根据会议精神，劳动组合书记部增派贾纡青、吴先瑞以特派员的身份来石家庄，协助刘明俨等人以传习所为基础，成立正太铁路总工会，下设石家庄、阳泉、太原3个分工会。贾纡青、吴先瑞、刘明俨分别担任3个分工会的秘书。正太铁路总工会由18人组成执行委员会，下设秘书、交际、调查、教育等7科和纠察、讲演两个团，委员长和副委员长分别由滕邦忠、孙云鹏担任。3个分会也推选出了负责人，石家庄分工会委员长施恒清、副委员长王凤书；阳泉分工会委员长张德祥、副委员长梁永福、秘书吴先瑞；太原分工会委员长邢昌福，秘书贺昌(又名贺其颖)、刘明俨。

正太铁路总工会成立后，在石家庄警察当局不予批准的情况下，强行于1922年12月初在新华路西横街北口路东院内召开成立大会。会上，贾纡青代表总工会宣布了工会组织大纲和各项章程，纠察团、讲演团工作规划和会议制度。会后，总工会用会员费租赁了这座小院，作为总工会会所。院内竖起了两丈多高的大条旗，上书“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大字标语，“正太总工会”五个红字高悬在大门外两盏白色大纱灯上。会所内，除工会办公场所外，还腾出三间屋子，设立工人图书馆，摆放着许多工人们捐赠来的书籍，又订了一些报刊，如《晨报》《京报》《益世报》《工人周刊》《星火》《向导》等，供工人们业余时间阅读。讲演团经常在星期天和晚上进行革命宣传，教工人们学习文化，传播新知识。过去一些一下班就去聚赌、酗酒的以及到复元堂烧香、拜佛的工人，也被吸引到这里来看书、看报、听演讲。很快，工人们就把这里看成是自己的第二个家。市民和一些工人家属看到工人们的精神面貌变化如此之大，都对工会交口称赞，说工会为工人们办了一件大好事。

正太铁路总工会的成立，标志着共产党领导下的正太铁路工人运动进入新阶段，同时也预示着石家庄地区革命风暴的即将到来。

第一次全线大罢工

根据广大工人的要求，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成立之时，就向铁路当局提出增加工资，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和改善工人福利待遇等9项条件。法国资本家不仅不答复工人的要求，反而唆使铁炉房总管王纯殴打并开除了工会会员赵永庆，引起了工人的极大不满。愤怒的工人包围了路局办公楼，同法国资本家进行说理斗争。阳泉的铁路工人也停止工作，给予大力支持，密切配合。在愤怒的工人面前，法国资本家沙革见势不妙，只好答应将工人的工作时间每天减少半个小时，改为10小时，每人增加工资的十分之一，并扣押工头王纯，同意赵永庆复工。

这次斗争取得初步胜利后，正太铁路总工会又多次派代表与路局交涉，要求答复此前提出的改善工人生活的9项要求。1922年12月14日，总工会再次派代表与路局交涉，又遭到无理拒绝。当天，正太铁路总工会召开全体执委会议，决定于次日起举行全线总罢工。同时将情况向劳动组合书记部作了汇报，书记部北方分部负责人专程赶来一起研究罢工部署，并特派懂军事的张隐韬来石家庄当顾问。与此同时，通过书记部邀请京汉铁路的长辛店、琉璃河、高碑店、正定等分工会的代表常驻石家庄协同行动。

1922年12月15日早6点，石家庄正太铁路总机器厂汽笛长鸣，发出了罢工的信号。工人们按指定的地点集合在一起，工人纠察队占领了工厂和车站的重要部位。总工会发表《罢工宣言》，重申了罢工理由和9项要求。顷刻间，全路停工、停水、停电。马达不响了，机器不转了，火车停开了。从石家庄到太原，实现了全线总罢工。

在罢工开始前，施恒清带领宣传队到车站散发《罢工宣言》，向旅客解释罢工的原因，阻止旅客买票，帮助办理退票手续，并向铁路工作人员下达停止营业的命令。罢工后，总工会提出了响亮的口号：“非达到完全胜利，决不上工。”工人们斗志昂扬，意志坚定，秩序井然。他们搭起席棚，按组集中，昼夜坚守岗位，既不上工，也不回家。

12月17日，正太铁路总工会发表第二次《罢工宣言》，除坚持9项条件外，又提出5项新要求：(一)路局应承认正太铁路总工会有代表全路工友之权；(二)罢工期间不得扣薪；(三)不得因罢工而借故开除工人，以后路局处罚工人，亦须先征得工会同意；(四)本会会员有因小故而被革除者应即复职；(五)短工均改长工，以后新上班短工，满一年后，亦须改为长工。并提出：倘铁路当局不予我们满意答复，我们决不上工。

正太铁路工人的罢工斗争，得到全国各界的大力支持。北京《晨报》于12月20日和22日以《正太铁路工人态度强硬，罢工后又提出五项条件》和《政府以武力压迫正太工人，曹锟阎锡山双方夹攻》为题向全国报道。石家庄附近的工人、农民、学生、市民、商人等，把大量的食品和生活用品送到正太铁路总工会。京汉铁路长辛店、琉璃河、高碑店、正定等工会在罢工的第二天，送来旗、匾和物资，并派代表常驻石家庄，随时准备采取一致行动。劳动组合书记部和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委会的负责人也不断来石指导。唐山京奉路职工总会、汉冶萍总工会、浦镇津浦路工会、京汉铁路总工会筹备处等地纷纷发来电报，表示“要一致起来作实力支援”。

这时，法国资本家沙革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对付工人。一方面要求军阀曹锟出兵镇压，另一方面又多方请人调停。面对反动军阀的武力威胁和外国资本家的软硬兼施，罢工工人毫不畏惧和妥协，继续坚持罢工。

在罢工的后期，个别工人由于手中缺钱，家里揭不开锅，出现了消极情绪。一天，京汉铁路正定分工会负责人康景星，带着纠察队员押着轧道车，从正定送来了十几箱“银元”，箱子上贴着“××银行”的封条和“五路援助”的字样。正太铁路总工会派了大批人员到火车站迎接并举行了欢迎仪式。康景星在欢迎仪式上讲了话，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工友们!京汉路工人都同情你们的罢工，今天带来了几箱子洋钱支援你们，只要你们坚持下去就会取得斗争胜利。小酒壶通着大酒缸里，钱不够用还有，只要京汉路工人每人拿出半天的工资，就够你们吃半年了。” 其实，这些箱子里装的并不是真钱，而是从滹沱河里捡的乱石子。这一行动，极大地鼓舞了罢工工人的斗志，也灭了法国资本家的威风。罢工进入到第10天，资本家在经济上受到很大损失，沙革心急如焚。经过多方出面调停，他只好全部答应工人的14项要求，并将这些条件印刷数千份，通告全国。经过12天的激烈斗争，正太铁路工人的大罢工终于完全取得了胜利。

通过这次罢工斗争的胜利，不仅使石家庄工人阶级的觉悟迅速得到提高，大大鼓舞了工人阶级的斗争勇气和信心，而且有力地促进了石家庄工人运动的进一步发展。

支援京汉铁路大罢工

1923年2月，京汉铁路工人为争取成立京汉铁路总工会举行大罢工，消息传到石家庄后，于2月4日召开执委会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并通电声援。6日，总工会响应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号召，组成了180多人的纠察队，派40名队员到太原维持秩序，40名队员在京汉路帮助巡逻，其余在本路巡察；派代表到路局说明罢工时间及理由，派出代表到阳泉、太原传达总工会的决议，宣传罢工意义。同时，工人们还自动捐款捐物，并派代表到正定分会慰问罢工工友。

2月7日中午12时，正太铁路总工会宣布正式举行全线同情大罢工。他们的口号是：我们此次罢工，纯为援助京汉工友，不答应京汉工友的条件，我们决不复工！同时规定了无论何人必须听从总工会的命令等7项罢工纪律。正太铁路总工会在罢工宣言中指出：“京汉铁路被军警如此压迫，蹂躏民权，将来我们工界的前途何堪设想。所以，我们认为京汉路这次罢工，是抵抗强权的，是争人格和自由的。这是何等的光明正大，何等勇敢。眼看他们在危急之中，我们还安心做工？还不速起来援救他们吗？”

2月7日，京汉铁路大罢工遭军阀吴佩孚血腥镇压。因各处消息不通，正太工人面对“京汉工潮已被武力解决，全路已通车”的传闻不为所动，继续坚持罢工。

2月9日下午3时，正太铁路总工会召集全体工人大会，一致决议：“非接到京汉总工会开工电报，决不上工，我们决不能屈服于武力之下。”在大会将要结束之际，以陕西第二师师长李云龙、石家庄警察局长姜鹿鸣为首的七八十名军警闯入会场，责令工人复工。工会委员们当即回答：黄花岗有七十二烈士，石家庄有十八子(即18名工会委员)，不接到京汉总工会的通知，誓死不复工。当晚9时，正定分工会派人前来，通知说京汉路罢工遭镇压，为避免损失，劝告正太工友复工。但正太铁路总工会为防止其中有诈，又派人前往正定了解情况后，才决定于10日复工。

二七惨案发生后，全国笼罩在恐怖之中。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被迫由北京迁往上海，各地工会组织多被反动军阀捣毁或查封，工人运动领袖遭到通缉，工人运动转入低潮。

在此困难时期，石家庄的工人运动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孙云鹏、施恒清、王凤书等领导工人继续开展秘密斗争。在复工后的当天下午，正太铁路工人为反对法国资本家开除工会干部和工人积极分子，全体工人又包围了法国资本家的办公大楼，一致提出：如果开除工人，则全体交牌辞职，另谋生计。斗争坚持了数小时，迫使资本家不得不收回成命。2月12日，正太铁路总工会还派施恒清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津浦、京奉、京汉、正太、道清、粤汉六路代表秘密会议。清明节这天，为了争得休官工(即节假日)的权利，500多名工人再次包围了路局办公大楼，并取得了胜利。4月22日，石家庄还举行由工人、学生、商人等各界参加的爱国反日游行大会。5月6日，又在正太饭店广场举行了3000名工人参加的反日示威大会，会后进行了游行。这些活动冲破了二七惨案后当局不准集会游行的禁令。同时，工人们还利用各种形式进行反帝反军阀斗争。孙云鹏等人根据工人提供的情况，掌握了法国资本家制造、贩卖“金丹”“白丸”等毒品的罪证，多次向北京政府交通部控告其罪行，使沙革狼狈不堪，被迫辞职。之后，石家庄铁路工人的斗争仍然持续不断。二七失业工人要求复工斗争、八月进行的辞差斗争、十月要求加薪斗争，大都取得了胜利。

1924年2月7日至10日，全国铁路工人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秘密成立，孙云鹏被推举为委员长。之后，正太铁路总工会进行了整顿，并于5月21日领导全路工人为要求增加10天特别工资(1923年的分红)，举行了为期24小时罢工，完全取得胜利。石家庄炼焦厂的40多名焦炉工人在正太铁路工人的影响下，为索取欠薪进行了一天的怠工斗争。

二七大罢工失败后，虽然全国工人运动暂时处于低潮，但是石家庄的工人运动却仍然较为活跃，而且还能持续不断地取得胜利，其根本原因是中国共产党一刻也没有放松对石家庄工人运动的领导，并注意在运动中考察和发展工人积极分子入党。在斗争中依靠这些共产党员团结起全体工人，采取秘密工作与公开工作相结合的办法，从而使共产党的工作和工运工作比较顺利地度过了低潮。

（刘一江、赵一鸣为本报特约石家庄市委党史研究室专家；图片由石家庄市委党史研究室提供。）